那年的煙

煙霾散去的那個晚上，我在小公寓裡點燃了生平的第一根煙。

那天，我，剛好30嵗了。

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住一根煙，手指僵硬得微微颤抖，像个即將要闖禍的孩子一样忐忑。

戰戰兢兢地用力吸了第一口，那陌生的感觉滑過喉嚨，煙又從口裡喷了出來，表情笨拙愚昧，抽煙大概也要講求天分。

我最想抽煙的那年，在他離開以後。以爲“暫時分開”是有時限的；以爲過了一星期就可以若無其事；但太多的以爲，多了就是虛假。等到他跟她在一起，還是無法不愛他。

很愛抽煙的男生在我面前吞雲吐霧，伸手遞給我一根煙，心想要不抽吧，反正落單了，自暴自棄也是合乎常理，可終究還是拒絕了那根僞善的煙。

爾後遇上的人們都過了叛逆時期，戒了煙。我也一直沒有學會抽煙這件事。

電影裡春嬌與志明在後巷抽煙，鏡頭把吐出來的煙圈化成某種快樂的音符，徐徐地氤氳在空氣中，煙圈曼舞的畫面好慢、好美。

然而當下，我沒有純熟的一吸一呼，也沒有電影女星優雅的抽煙姿態，看著這一根15嵗就想抽的煙，心情複雜，難以表述。


30嵗了。沒想到就30嵗了。

寂寞先生的告白

他愛上S的那天，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當生活的重心再度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以後，
他醒來的第一個表情是微笑。
當喃喃自語有了應和，
他不再因夢魘而夜半驚醒。

遇見S之前，
他寂寞，並習慣了寂寞。
與雙人活動擦肩而過，
一個人用餐、一個人喝咖啡、一個人逛畫展、一個人對鏡子聊天、
一個人欲哭無淚，都是一個人。

S來的那天起，
他才知道原來寂寞不是無底洞。
像個終於被救贖的罹難者一樣，
他熬過了不愛上一任的日子，
重新感受到和煦陽光躺在臉上的溫度。

但，人生像旋轉木馬一樣，
他騎乘著的木馬無法掙脫束縛，
永遠追不上排在前頭的S。
這麽近，那麽遠，
空間將他們隔絕，相見遙遙無期。

 爾後，
他突然領略到，
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一場圓滿。
一場敗給科技的愛情，
也畢竟溫熱過那個可能幸福的瞬間。

別。離

那天緊緊擁抱她的時候，她放聲大哭，我也跟著哭了。

看她把揪心的情緒宣洩出來，心裡頓感欣慰。我們後來哭了又笑，但又隨時眼淚滿眶。

我記得那年親人離世的悲慟，但奇怪的是爾後每當想起他時，腦海總是停留在他最健康、笑容最燦爛的模樣，而他生病消瘦的樣子，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

生命總有脆弱的時刻。我們不必催促他人收拾悲傷；反之靜心陪伴，慢慢地、慢慢地等他的悲傷稀釋，相信他，他終會好起來。

雖然我們都希望別。離。但，別離開，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