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abby

他曾經試過出走，消失了三個星期後，有人說在那個他不曾到過的地方看見他。他從來沒有在外頭流浪過，你把他帶回來以後，他在外面惹到皮膚病，全身都髒兮兮的，看起來也消瘦了不少。

我聽見他回來的消息，心裏頭的沉重頓然消失殆盡。若是幾年前，我很難想象自己為了他而擔憂不已。有時候一直在身邊的東西很容易不以爲意，等到有一天那個位置空了，我們才會發現那種失落感。不知不覺，原來這些年他在我心裏已漸漸有個成形的位子。是的，我們偶爾的話題都會聊到他，所以當他離家出走的那天，我開始擔心他會從此消失，然後擔心你的臉上一天天失去笑容，頗為心疼。

後來他逐漸地痊愈了，但他似乎非常留戀外面的世界，三不五時就忍不住攀越籬笆，想出去尋找他的同類。記得有一次，我們剛出門不久，天空突然傾盆大雨，想起他跟孩子一樣害怕打雷，我告訴你還是回家看看他吧，果然不出所料，他慌張地雙腳踐踏在花盆上，忍不住又要跨過隔壁鄰居家的籬笆。想必他離家的那天也下著雷電雨，家裏又剛好沒人，他因爲太害怕，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往外尋找避風港。

我告訴你，曾經試過出走的他必定會有再次出走的欲望。我沒有飼養過寵物的經驗，做出這樣的揣測完全是以“狗是人類忠心的朋友”來判斷他的心理。如同人類，倘若看過外面世界的璀璨與遼闊，又怎能委屈躲在暗淡與狹隘的空間呢？又有一次，你發現他已經成功跨越了籬笆，當你追上去時，發現他正準備隨著幾只同類沿著山坡上跑去，顯然他之前三個星期的離家後已結識了一些新的朋友。那次回來後，他經過幾次離家不果後，似乎也採取了拉白旗的姿態，乖乖地呆在家裏做回從前的他。

不懂是他依然懷念曾經流浪的日子，還是越來越忙的你們無法再像昔日般陪他玩得不亦樂乎。最近，很多時候當我輕輕地叫著他的名字，他默默地走過來，眼神總是透露著莫名的憂鬱。當他咬爛拖鞋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做錯事，對你的呼喚愛理不理，但如果他心裏不開心時，他到底會怎樣？你知道，飼養寵物的責任絕對不比照顧一個小朋友簡單。每當我們出門時，你們習慣性地讓他守在家門前，但最近的他好像很寂寞，滿懷心事的模樣。每當看著他的眼睛時，我會對他有多一份憐憫，總覺得他需要多一點的關懷。

這些年來，我沒有因爲他而萌起養寵物的念頭。我骨子裏就不是喜歡寵物的人，喜歡他，純粹因爲他是你的狗，愛屋及烏，對他如是，對朋友的狗亦是。當然，這些年我喜歡他的程度還是無法100%對他放下戒備心，我到現在還是不敢摸他濕濕的鼻頭和用力地擁抱他，還是你跟他比較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