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風起的日子

我相信﹐直到今天﹐許多人仍無法接受他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我們寧可相信﹐他去了很遙遠的極樂國度﹐沒有人再見過他﹐而他也一直好好地生活在自己主宰的世界裡。

六年前的那個晚上﹐我收到朋友傳送的簡訊﹐她說哥哥自殺身亡了。我當時楞住了﹐無法相信這是事實。那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大家都說這是天大的玩笑。我當時撥了電話給DT﹐告訴他這個消息﹐我們在電話裡說著、說著﹐心情越來越沉重﹐因為那時電視新聞已不斷播放他離世的消息﹐還有他出道一路走來的星光路途。

他的離開﹐喚醒了一個叫做“Depression” 的新名詞﹐提醒人們在日新月異的世紀裡﹐情緒病已衍生到一種不可忽視的文明病﹐原來它嚴重病發的時候﹐會讓人失控﹐毅然放棄所有美好的事物﹐然後結束自己的生命。

因為某些原因﹐我無法出席當時大馬歌迷為他辦的哀悼會﹐但跌到谷底的心情還是忍不住地一直想到他﹐那些一路陪伴長大的歌曲與電影一幕幕地閃過腦海﹐在頃刻間恍然明白﹐上一秒的開心是上天在你的生命綻放一場絢爛的煙火﹐只是沒有人告訴你這一場煙火最後一刻的光芒會何時隕落。生命的無常與無奈﹐不是時間的消逝就可以輕易拿捏的。

我懂事的哪一年﹐他唱著Monica﹐之後對他的喜歡一直有增無減。他唱歌的技巧加上他俊俏的臉龐﹐一直都被譽為偶像實力派歌手。《Stand Up》、《無心睡眠》、《沉默是金》、《風繼續吹》、《追》、《小明星》、《談戀愛》、《Love Like Magic》、《左右手》、《這些年來》、《沒有愛》等等耳熟能詳的曲子﹐現在聽來仍極具時代感。

他在電影中的精湛演出讓人見證了他唱歌以外的才華。《家有喜事》裡的詼諧演出、《霸王別姬》如痴如醉的演出、《胭脂扣》裡十二少的風流瀟灑、《金枝玉葉》裡才華洋溢的家明製作人、《春光乍泄》裡尺度性的性感演出、《星月童話》不羈的眼神、《夜半歌聲》的詭異、《異度空間》的灰色﹐還有在《阿飛正傳》那只沒腳的雀仔﹐仿彿每個劇本都像為他量身訂做一般﹐他演活了電影故事中的人物﹐卻在生命正燦爛的時刻轟轟烈烈地告別塵世、告別了從前與未來。

我想念他﹐在來臨的這一天特別強烈地感受到他的離開依然讓人感受到心跳的沉重。如果這是所謂生命無法承受的重﹐我希望這一份重量的感覺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若干年後﹐他那副不朽的俊俏臉龐仍然無法被取代﹐而他陪伴過我的那段歲月﹐我會將他深鎖在記憶的鐵盒裡﹐永遠地存活在我們的心中。

樂壇中的奇芭、電影界的靈魂人物﹐這些形容詞在他的身上一點都不為過。哥哥張國榮﹐希望現在的你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能夠輕鬆地呼吸﹐享受無時無刻微笑的感覺。